“发现一名幸存者!疑似颈部断裂,需要颈托,医疗队快上,快快快!”2月21日凌晨,嘉兴野人露营负责人万光超倏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浮起细密的汗珠,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身边的妻子已经被这一连串举动吵醒。
【资料图】
2月6日,土耳其发生7.8级地震,几小时后,再次发生7.8级余震,对当地造成严重影响。2月7日,万光超作为上海蓝天救援队赴土耳其地震救援的带队队长奔赴土耳其,并于9日到达重灾区马拉蒂亚,第一时间投入救援。
2月17日,万光超结束了为期8天的救援工作回到祖国。时至今日,他每个晚上都会梦回土耳其的“战场”。
72小时以外的生命奇迹
“黄金72小时”,是救援界公认的地质灾害发生后的黄金救援期。在这个时间段内,灾民的存活率极高,每多挖一块土,多掘一分地,都可以给伤者透气和生存的机会。因此,“抢时间就是抢生命”成为救援队到达“战场”后的信念。
飞机落地,队员们直接来到救援一线。歌曲里“浪漫的土耳其”变成了满目废墟,为了搜索生命的希望,他们一刻不敢停歇。
“黄金72小时”之后,找到更多幸存者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与此同时,超百小时被救出的奇迹也在上演。
当地时间2月15日下午,万光超和队员们正在一个灾区进行搜索,翻译前来通知说距离他们500米的位置还有一个地点需要救援,一行人随即赶往现场。
到达受灾点,被困者的邻居向队员们介绍了大体情况——一名居民已经被困超过100个小时。经过风险评估,队员们开始进行红外探测。
即使出发前已经尽可能带齐了设备,但在实际的救援现场,再多的设备也不足以和时间赛跑,种种新问题层出不穷。
“发电机需要汽油!”“能不能协调一台挖掘机?”……当地群众、华人华侨给队员们提供了有力的支持,食物供应、原料采购、设备借用等都有求必应,而队员们也用出色地完成任务回馈了他们的信任。
“5.3米处,有生命迹象!”找到目标,队员们抓紧时间进行搜索挖掘,最终成功解救出了一名幸存者。
在土耳其,万光超带着10人小分队共救出3名幸存者和找到17名遇难者。“能救出被困者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我还是希望没有灾难发生,我们永远不要被召唤。”万光超说。
96小时的接力搜索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女儿,我确定她还在里面!”2月11日,万光超和队员们接到任务前往一处新的受灾点,资料显示,土耳其本土的一支救援队已经在此进行了2天2夜的搜索。让万光超和队员们意想不到的是,刚到现场,一位60多岁的老奶奶就抱住一名女队员痛哭求助。
语言不通,是国际救援中的障碍,但透过肢体语言,队员们已经可以猜出大概情况。经随队翻译沟通,他们得知:老奶奶的女儿在地震发生后回到屋子里取东西时赶上了余震,从此就没有走出来。
“她百分之百在里面,请你们帮帮我!”中国救援队员的到来,让老奶奶看到了希望,焦急地表达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眼底又随着情绪的波动湿润起来。万光超和队员们当即答应会尽最大努力帮她找到女儿。
然而,正在作业的当地救援队表示他们已经挖掘了两天,完全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解实际情况后,中国救援队员准备说明情况后撤离,老奶奶非常伤心,再次痛哭。后来土耳其官方出面协调,决定由中国救援队留下接替土耳其救援队进行营救,于是,万光超和队员们不分昼夜的奋战再次开启。
强达7.8级的余震,导致原本被地震侵袭的房屋彻底坍塌。房屋二层和三层之间基本上没有空隙,救援队破拆的过程中,只能从七层的房顶开始慢慢往下挖,逐层打洞,逐层搜索。废墟一旁,老奶奶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队员们作业。
“每打一个楼层的洞,就需要3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每层都需要为防止余震而做支撑,整个过程非常耗时。”万光超向记者介绍,被困者所处位置在房屋的二层,加之早已超过72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零下11℃的天气、复杂的救援环境,无不考验着救援队的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接手现场的48小时中,队员们一刻都没有停歇,不间断地进行搜索,终于找到了老奶奶的女儿——“找到了!是一名遇难者……”
霎时间,老奶奶再次痛哭起来。和女儿分开的近100个小时里,她无数次想象再次和女儿见面的情景,期待发生奇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这一刻到来时,她却崩溃了,和她一起流泪的,还有所有参与救援的队员们。
“如果我们早一天来,是不是可能搜到的就是幸存者?如果我们早两天来,是不是她活着的概率就会更高一些?”每当回忆起那个救援现场,万光超总免不了扪心自问。
192小时的极限救援
阳光、草地、微风、营帐……2月20日,当记者来到位于南湖区凤桥镇永红村的神润斋时,万光超正在露营地把周末草坪婚礼的会场恢复到原貌。这个集果蔬采摘、花卉养殖、露营团建等功能于一体的营地,是网络平台上最受嘉兴年轻人欢迎的小众打卡点之一。
“欢迎加入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一句巨大的标语屹立在场地中央,这句话也是万光超人生态度的真实写照。
从2016年,他在朋友的介绍下加入救援队开始,他就选择了用行动去诠释自己的生活方式——2021年河南郑州“7·20”特大暴雨灾害救援,一去十几天;常态化参与黄浦江溺水救援,一做就是好几年;第一时间报名前往土耳其,在救援的8天之中很少合眼……而做这些苦差事,都是自愿、自费的。
应急救援,难免受伤。在土耳其期间,即使有同行队友腿部被钢筋刺穿,也没有让他们放弃救援。“有时候,我们去救援的楼宇不一定有幸存者,即便如此,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去搜索,不放弃任何一丝生的希望。”万光超说。
救援队离开土耳其时,一位身材魁梧的土耳其军官给了队员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哭着说:“非常感谢你们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支援我们的国家,你们很卖力、很专业、很认真!”
回国途中,150余名队员均需要经由伊斯坦布尔转机,由于前一段行程的推迟,他们要乘坐的航班因他们而延误了一个小时。当迟到的他们身穿队服走上飞机时,迎接他们的是掌声和闪光灯。
“各位乘客,让我们向凯旋的英雄致以崇高的敬意和感谢!”机上广播响起,臂章粘贴着国旗的他们成为全场的焦点,“等你们,我们等多久都愿意!”
192小时的极限救援,每天只睡不到4个小时,对队员的身体素质也是巨大的挑战,当拖着疲惫的身躯的万光超看到飞机上的那一幕时,“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新闻“嘉”一点
另一位嘉兴救援队员的自述
废墟里,中国救援力量全力以赴
公羊救援队生命搜索专家管东伟:2月7日上午,公羊救援队作为中国首支社会救援力量赶赴土耳其开展救援任务,来自桐乡的我担任其中的生命搜索专家。
5天时间里,我与队友们分别在土耳其哈塔依省的穆斯塔法凯末尔街区、拜伦镇、哈塔伊市中心及哈塔伊市的达芙妮区、伊斯肯德伦市等地开展救援工作,累计搜救坍塌建筑物178幢,救援幸存者9名。
这几天,我经历了连夜集结、奔赴灾区,目睹惨剧、抗击天灾,完成任务、顺利回国一系列事件,情绪跌宕起伏。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当地时间2月10日凌晨6时32分,我与队友们从伊斯肯德伦市的一处民房内成功救出了一家五口,包括两个大人和三个小孩。
这在我救援的任务中非常少见,一家五口都坚持到救援人员的到来,实属不易。我想他们一家人一定有着非常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一家人被救出后,我和队友们都非常高兴,真心祝福他们未来的生活幸福美满。
我的两个女儿都知道我是公羊救援队的队员。每当有人问爸爸的职业,她们都会很自豪地说:“爸爸是干救援工作的!”我觉得既然加入了救援队,出每一次任务,都一定会全力以赴,尽自己所能,能做多少就是多少。
地震自救小知识
地震发生,该如何逃生?
嘉兴市应急管理局应急救援处处长杨达全给大家提供了一些自救和逃生的攻略——
1.如果在室内,蹲下,利用写字台、桌子或者长凳下的空间,或者身子紧贴内部承重墙作为掩护,然后双手抓牢固定物体。在晃动停止并确认户外安全后,方可离开房间。切勿使用电梯逃生。
2.如果在室外,待在原地不要动,远离建筑区、大树、街灯和电线电缆。
3.如果在开动的汽车上,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快靠边停车,留在车内。不要把车停在建筑物下、大树旁、立交桥或者电线电缆下。
4.如果被困在废墟下,不要点火柴,用手帕或布遮住口部,敲击管道或墙壁以便救援人员发现你。可能的话,请使用哨子。在其他方式都不奏效的情况下再选择呼喊,因为喊叫可能使人吸入大量有害灰尘并消耗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