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另一种团聚。

(资料图)

文 | 华商韬略 张宇彤

5月25日，五月天演唱会门票开售。所有价格的门票，不出三秒，一抢而空。

没抢到的粉丝，在社交媒体上纷纷哀叹：“青春多年，擦肩而过，30万张票的世界里，居然容不下我一个。”

【混战的第一幕】

两天后，五月天在鸟巢开启首演，音乐、荧光海、台上台下齐唱：“人生都太短暂，去爱、去疯、去浪费”。

有人按下快门，拍下这一幕做朋友圈背景，惋叹疫情几年错过的“浪费”。

鸟巢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没票的粉丝围成了一个圈，灯光阑珊中，举着应援棒愤怒高喊：“杀黄牛、杀黄牛！”伴着远处的歌声，持续了近30分钟。

直到演唱会末尾，主唱阿信问候了场外粉丝，用一首《突然好想你》的大合唱，才安抚了所有人的心。

从今年春天开始，80、90后熟悉的那代流行歌手，陆续用线下演出的形式，回到我们身边。

在一场场事先张扬的怀旧里，却总有场内场外两种情绪。

5月14日，周杰伦的《嘉年华》香港演唱会，十万张票瞬间售空，由于场地露天，周董的粉丝开启了海陆空蹭听模式。

有粉丝挤在露天草坪席地而坐，和无法相见的偶像隔空合唱。

有粉丝包下游艇，在海上“隔岸”听音。当晚40多艘游艇停靠中环码头，开发出新的海上观看区，以至于网友发了条评论——“草船借箭都没来这么多船”。

场馆附近的摩天轮升到半空，刚好可以俯瞰演唱会现场。于是不少粉丝或买下20港币的单人票、或买下160港币的包厢，卡点等摩天轮升空，遥遥听上四五首歌。

为了门票，甚至酿出了刑事案件。5月11日晚的中环码头，一名粉丝拿着两张周杰伦演唱会门票，一个男子突然冲上来抢了票就逃。

不只是五月天和周杰伦，许多歌手的演唱会都处于高人气状态。

在女子团体BlackPink的演唱会上，粉丝看见了众多明星的身影；

那些在疫情前原本有巡演计划，中途中断的歌手如薛之谦、毛不易、陈粒等，也在2023年打了巡演的头阵。

根据大麦网、相关演出公司和艺人的社交平台的数据统计，今年已确定举办的演唱会超200场，大部分演唱会延续开票即售空的状态。

同样火爆的，还有全国各地的大小音乐节。

据统计，五一期间落地音乐节共42场，紧接着的520，有17场音乐节举办，在5月27日、28日，两天内又有13场音乐节。

如此密集的分布，让人感叹——身边的人不是在演唱会和音乐节现场，就是在去的路上。

这些久别重逢的演出，对行业和观众，分别意味着什么？

【演出背后的经济游戏】

5月25日，小洪第二次抢五月天演唱会的门票。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她不是孤军奋战——为了保证成功概率，她把姓名和身份证号同时发给了7个朋友求帮抢，自己打开了手机、iPad和电脑，多设备共同操作。

倒计时的数字只剩下个位数，她的手心已经渗出汗。她形容，当数字归零时，有种心脏被狠狠攥了一下的感觉。

她狂点屏幕，看着显示的“座位锁定”，提前暗喜。然而几秒钟的等待后，软件提示的“暂无虚席”，又把她打回了沮丧与虚无。

和小洪不一样，Lulu是一个抢票“王者”，她马上就要踏上本月第二次NCT-dream的演唱会之旅：“第一场看完后我有非常严重的分离焦虑，无法接受这种极致的欢乐是有限的。”

在演唱会上，看到青春活泼的弟弟们，她觉得自己也吸收到了快乐因子，工作许久的疲惫一扫而空：“整理好心情，我又能和客户大战三百回合了”。

和观众同样难抑冲动的，还有演出市场飙升的数据。

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票务系统采集与服务平台数据监测，五一期间全国营业性演出共31050场，与去年五一假期同比增长417.5%，与疫情前的2019年同比上升49.1%；票房收入15.19亿元，与去年同比增长962.2%。另外，全国营业性演出平均票价与去年同比增长12%。

出自行业协会的又一项数据显示：超50%的观众都是跨城购票，5天的五一假期，带动的交通、食宿等综合消费总额超过了12亿元。

燃爆的市场让各地文旅局，也开始了积极行动——争夺客流。

据观察，不少音乐节都在景区举办，具有官方文旅背景，如第六届太湖音乐节，在太湖湾旅游度假区举办；福州夏沙音乐节，由福州新区文旅产业指挥部举办等。

在一些更有创意的城市，官方与演出市场还打出了精彩联动。

在武汉，让麦田音乐节和欢乐谷牵手，打通了文旅、游乐园、音乐节“一站式”演出；

重庆南山星空音乐节与加勒比海水世界联动，打造极佳体验感的同时，增加了城市年轻态的气质；

十一届咪豆音乐节，举办地溧水文旅推出“门票+住宿+接驳+采摘”套餐，便利观众、增加玩法，还拉动了当地果园的销量；

烟台黄渤海迷笛音乐节中，烟台市文旅局推出了景区免票和抽奖活动，凭音乐节购票截图，可以免费参观烟台众多景点、博物馆。

在大量的人员跨区流动中，酒店行业成了“坐享其成”的受益者。

整个五一假期，那些演唱会、音乐节周边酒店预订量暴增了20倍，草莓音乐节期间，延庆世园公园附近酒店的预订量，比2019年增长了18倍；北京无限音乐节，让周边酒店预订量增至2019年的16倍。

跟着一起飞的，还有演出现场周边的小零售业。

不论看演唱会还是音乐节，观众都像是赶往一场盛大的赴约，装备必不可少。

荧光棒、立牌、手幅、灯牌、小吧唧（塑料手掌），波西米亚风服装、防晒伞、帽、自带小板凳……连同偶像相关的应援色服装类，销量都窜上了天。

在4月15日SuperJunior的安可演唱会前，组合成员李赫宰和粉丝开玩笑，希望粉丝在现场戴应援色的头巾。随后的几天，网购网站上宝蓝色头巾销量猛增至5000+。

在音乐节现场，那些预留的商铺位，也给餐饮业、生活方式、户外品牌带来久违的活力。

在5月27、28日的douyin户外生活节上，官方设置了音乐节、市集区、露营区、落日瑜伽区、运动赛事区、陆冲区六大板块。每个板块都有相应的商家入驻，线上打直播、线下搞销售。

一家露营装备品牌的店员连声感叹：“好日子终于来了。”

【另一种团聚】

灯光、舞台、音乐，为什么这样让人着迷？

王源说，演唱会就像是连接现实和梦境的乌托邦；

毛不易说，很少有这样一个舞台，是大家都为你而来的；

五月天说，场内场外的合唱再次震耳欲聋，感觉全世界都聚在了一起。

而一位连刷两场的观众这样纪录：

“我好像做了一场特别长的梦，梦里有音乐、欢笑、美好的生活、感动的泪水。”

在经历了过去三年的隔离、内卷之后，每个人都需要从被安排、被固定的“原子化生活”中跳出来，找一些宏大、爆炸、超越现实生活的场面，和同类团聚在一起，互相影响、共享同一种心情。

对中国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比“团聚”这个词更温暖，春节几十亿人大迁徙是为了团聚，演唱会备战抢票也是为了团聚。

当渴望团聚的涌动情绪被共同唤起，人们在失去中不断找回久违的珍贵冲动，一场集体性的心理转变就此发生，演出这门情绪生意，也自然因此复苏。

如同春运曾经带来了猖獗的私贩火车票现象，演唱会的火热，也同样无法避免“黄牛”的滋生。

5月26日，平安北京发文，已开展打击整治黄牛票现象，如针对“五月天”演唱会，目前已依法打击处理倒票人员29名。

无论是“黄牛票”、还是低水平的主办方，都是新兴行业不可避免的瑕疵，总体影响并不大。随着监管力度的加大，行业规范会逐渐清晰，并促进其正向发展。

人们常说，时代的雪花，落在每个人头上都像一座山。但谁说个体的欢欣，在很多时候也是推动时代前进的浪花。

没有什么比音乐更抚慰人心，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那么几段旋律，恰好仿佛为自己而唱，只要听到，就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演出行业的再度火热，是文娱产业转折的信号，更是时代情绪修正的关键点。

它似乎在告诉我们，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参考资料】

[1]《最低票价400元上下，20场演唱会定档520，开启演唱会市场新一轮狂飙》音乐财经

[2]《2.74亿人次出游，五一42场音乐节带动文旅经济发展｜现场音乐》小鹿角

[3]《北京警方严厉打击“黄牛”非法倒票》平安北京

[4] 部分数据来自：大麦网、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票务系统采集与服务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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